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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門青交」及北京中央音樂學院音樂教育系合唱團為骨幹組成的兩岸四地青年音樂家六城巡演活動,旗幟高張「復興之光.紀念辛亥革命」,亦可以國父孫中山先生留下的遺言:「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須努力」來加以審視。

選唱《長恨歌》具鮮明歷史意義

巡演的曲目設計能緊扣著巡演的主題目的,顯然是這次巡演過程中很重要的關鍵。上半場由樂團聯同合唱團演出黃自的清唱劇《長恨歌》和布拉姆斯的《命運之歌》便很有「新意」,能突破直隸辛亥百年的慣常曲目設計思維。《長恨歌》是上海國立音專(今上海音樂學院前身)理論作曲教授兼教務主任黃自(一九0四至一九三八)作曲,及同樣在上海國立音專任職,擔任註冊主任的韋翰章(一九0六至一九九三)作詞,兩人攜手合作於一九三二年寫成的中國第一部清唱劇,寫成後隨即在一九三三年由上海國立音專首演,可說是近百年中國合唱發展史中具有歷史開拓性意義的作品,內容以白居易同名長詩及洪升的傳奇劇本《長生殿》所寫唐明皇與楊貴妃的故事為藍本,該曲創作的目的不僅為填補當年欠缺中國合唱教材的空白,更在針砭當年國民政府面對日寇侵華所採的政策,是對當年統治者的腐敗政治意含諷刺,是一部借古喻今的作品,具有鮮明的歷史背景和意義。

但歷史的發展卻往往出人意表,黃自的《長恨歌》全部十個樂章,祇完成七章,四十年後才由其弟子林聲翕在香港補遺完成第四、七、九樂章,過往該部作品,特別是其中沉鬱激憤的男聲合唱《漁陽鼙鼓動地來》(第三樂章),和氣韻生動,色彩和聲輕盈澹雅的女聲三部合唱《山在虛無縹緲間》(第五樂章),更是港、澳、台音樂會中,不時選唱的曲目。然而,在中國大陸卻因黃自長期被視為是資產階級音樂學閥,其作品亦被認為是感情頹靡的輓歌,長期備受壓制,也就有好長一段日子,已難以聽到黃自的樂曲。為此,這次帶同這部充滿獨特歷史意味的《長恨歌》巡演來紀念辛亥百年,而且還由過往與「上音」處於競爭地位的「中音」合唱 團來演唱,其中就更具有很獨特的含義了。

至於布拉姆斯單樂章的《命運之歌》,歌詞來自德國詩人霍爾達林的小說《赫坡里昂》,內容以光明與美麗化身的希臘神祇赫坡里昂來表現天堂的永恆幸福及人間塵世朝夕不定的巨大反差,展現人類社會的悲喜命運,也正好借用來審視過去百年來中國人的命運變化。

至於下半場德伏扎克的第九《新世界》交響曲,是作曲家旅居美國時採用美國的本土音調創作,具有鮮明新大陸風味的民族風格作品,但內裏蘊藏的卻是無比濃洌的思鄉及愛國情懷,是德沃夏克藉著音樂對故國捷克思念的移情,這正是音樂能打破民族、國家,達到移情影響的特性。辛亥百年的「愛樂傳習」,以此作為大軸曲目,亦正好發揮這種愛國情懷的移情效果,與主題至為貼切。

上海演出承載著活力和激情

這套節目首先在台北(八月九日)演出,然後在南京(十五日)、武漢(十七日)及北京(十九日)共演出了四場。首站澳門(七日)和第三站上海(十二日),則出於不同的要求作出了調整。澳門的曲目以貝多芬第五《命運》交響曲首樂章開場,然後是與合唱團攜手演出布拉姆斯單樂章的《命運之歌》,接著以柴可夫斯基歌劇《尤金.奧湟金》中的波羅乃茲舞曲結束上半場;下半場合唱團再度出場,在樂團伴奏下演唱了一組十首世界各國民歌雅雜錦,最後並聯同十六位兒童組成的澳門兒童合唱團,齊齊加唱了澳門回歸祖國的主題歌曲,李海鷹以聞一多詩詞創作的《七子之歌》結束。這套民歌雜錦傳達的可以說是四海一家,追求和平的訊息,亦正是辛亥百年巡演的「和平」、「博愛」主題所在。

這套包括《七子之歌》在內的民歌雜錦合唱曲目,聯同《命運之歌》成為上海「二0一0年夏季音樂節」活動其中一場音樂會的上半場節目,下半場則是德伏扎克兩首斯拉夫舞曲(作品四十六號之一及之八),和柴可夫斯基的波羅乃茲舞曲,壓軸聯同合唱團演出「合唱版」的《一八一二》序曲。為此,在上海便特別再邀請了上海洋涇男生合唱團,增強合唱的男聲力量,同時又加入上海學生交響樂團的二十多位樂手,使整個演出陣容大大加強,營造出一個無比熱鬧的大場面來掀起演出的大高潮。也就是說,上海這套節目,全是管弦色彩璀璨,熱鬧繽紛的音樂,這除了能切合「夏季音樂節」雅俗共賞的特性氣氛,亦能展現出這群承載著「愛樂傳習」的新一代的活力激情和青春氣息。

組織及行政能力成關鍵力量

貫穿這三套節目唯一的樂曲正是布拉姆斯刻劃了天堂及人世間的《命運之歌》。這同樣可以「移情」到過往百年來中國人多輾的命運,無數人為追求幸福生活而不斷掙扎奮鬥;還看今日這群巡演隊伍的兩岸四地年輕的一代,堪稱是享用著過往百年來無數先賢耕耘成果的幸福一代。這回藉著「愛樂傳習」的巡演過程,不僅可以從實地的見聞中,重溫中國百年坎坷國運的變化,和今日不同城市地方的面貌,而以《命運之歌》貫串的六個城市,更可以見出都各自存有不同的問題,那是仍須有關方面繼續去努力的事。

當然,就演出團隊來說,更重要的是面對不同城市,不同劇場,不同觀眾,所要面對的是難以預計的考驗。或許,就觀眾再度而言,大多數時候看見的都祇會是舞台上興高采熱的風光,聽見的都是熱情洋溢的掌聲,但要能造到這種風光場面,在背後往往需要去設法解決不少困難,那就要講求管理團隊在運作過程中解決問題的能力,那是在觀眾席中的愛樂者不會看得到,但卻是對演出團隊更大的考驗所在。

這次巡演涉及兩岸四地的青年樂手、歌手,聯繫工作之繁重已不難想見;及後由於預期之贊助經費減少,整個行程之設計,包括日程活動等都要作出壓縮,除低音提琴外,大提琴亦要在演出當地借用,以減少托運大提琴的費用,此一改變,大提琴組各成員要適應在各地借用的不同樂器,這對演出素質便不無影響了。這些都是事前能預期得到,要作出調整變通之事,但因整個巡演團大部份都是仍處於成長學習期的青少年,很多事情便難以採用成年人的標準去處理,在樂隊組合台、港兩地樂手,進行事前集訓的過程中,亦難免會出現意外,需要更調成員,甚至在澳門首站演出前夕,中提琴首席在家中滑倒意外受傷,三位長號手其中一位亦因家中有突發事件,都無法成行。前者祇能由副首席接上,後者則要在各演出城市另行洽商當地樂手替補。

不僅如此,樂團每站演出,除當日在演出場館進行排練外,往往還要借用其他場地來排練,這次在滬便借用了上海交響樂團在湖南路的排練廳,在北京便借用了中國愛樂樂團於展覽館的排練場。此外,巡演過程還往往會遇上樂器「零件」的突然損毀,如提琴碼、弦線、木管、銅管的組件損壞等,這一切的應變措施,都要講求組織能力及行政能力,可以說是成功音樂會背後至為重要的關鍵力量。

應套用國父遺訓來自我鞭策

貫串這次巡演的《命運之歌》,與首站澳門用作開場的貝多芬《命運》交響曲第一樂章,都是不容易演得好的樂曲。《長恨歌》及《自新世界》則各有不同要求,《長恨歌》的樂隊配器對樂隊要求相對而言難度不太大,對合唱團來說,困難在於三十年代的中國藝術歌曲風格的掌握;同樣地,《命運之歌》的德語發音及厚重的音色處理所形成的獨特色彩,同樣是很大挑戰。至於四個樂章合共長達四十多分鐘的《新世界》,那更是此行份量最重的曲目,即使是專業樂團,要奏好這首作品,亦非易事。作曲家在這首作品中,對不同樂器的性能都有很好的發揮,也就是說,不同樂器都有份量不少的獨奏樂段,是對樂隊不同樂部實力的考驗。對業餘,以培訓為目的的青年樂團來說,選奏該曲,不僅是技術上的挑戰,更是樂團上下凝聚力的重要訓練。

如從祇於課餘接受音樂訓練的青年樂團來說,無論是在台北,還是到最後一站北京,好些音樂界同行聽完這些曲目後,都表示難以置信,能有如此高水平的表現!這確是沒有半點誇耀,樂團與合唱團的相互配合,可說是一場較一場更有默契;德伏扎克的《新世界》更是奏得有板有眼,層次分明;全曲四個樂章的演奏,儘管除了三、四樂章連續演奏未有不應出現的干擾性掌聲出現,前兩個樂章都受到樂章間的掌聲干擾、但各人的情緒和專注性仍能保持,特別是在北京最後一場的演出,在廖國敏連續兩日細意琢磨下,該曲奏來更具神彩,細膩處尤為突出。

但話說回來,從藝術追求完美、追求風格的一致性及準確性來看,這兩個受著眾多條件制約的合唱團和青年樂團,自難避免在演出過程中,存在著不應出現的失誤(實話實說,現今專業樂團何嘗不是失誤頻頻),如合唱的咬字吐音,句語起伏的處理,《命運之歌》男聲部便較薄弱,《新世界》大高潮的爆發力亦未足夠,慢板樂章的情感飽滿度仍可增強……凡此種種,可說仍存在著不少可以改進的空間。事實上,「青交」今年巡演的組合成員,其中約有半數是首次隨團外訪的較年輕樂手(最年輕的僅有十四、五歲),近幾年間外訪歐洲、澳洲的好些骨幹樂手亦已因去了香港或海外就讀而未能「歸隊」。所以,這次巡演的樂團首席亦分由四位「新秀」擔綱。

為此,「澳門青交」今次巡演的陣容已和去年巡演歐洲的很不一樣,實力已明顯有所不同,可以說已和去年訪歐的水平有所差距。如果說,去年訪歐巡演、選奏布拉姆斯的《小夜曲》是一個高水平時期,這次兩岸六城的巡演,大概仍能保留八成左右,這並非是說樂團水平低降了,那其實是青年樂團發展過程中必然出現的「交替性變化」。訓練成才的一批樂手離團,接上一批新人,水平自然會低降,那是必然的現象,這種「交替性變化」在青年樂團發展過程中是正常之事,這亦正是青年樂團的運作培訓,較專業樂團要求更多更花心力的原因。對青年樂團而言,每次巡演亦正是刺激樂手成長的最佳訓練,為此,這次巡演從藝術追求永無止境的角度來說,巡演團隊中的每一個成員,都應套用國父遺訓來自我鞭策:「演奏尚未成功,大家仍須努力!」(MYSO辛亥巡演中篇)


武漢琴臺音樂廳彩排

武漢琴臺音樂廳演出中

 


團員排練中

上海東方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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